玫瑰色

【83line】玫瑰色

  83line 金希澈/朴正洙

  短/渣/OOC 造型参考周偶……

  给可爱的茄

　　

　　　　

　　朴正洙向来觉得，金希澈在遣词造句上的天赋是远远高于他的。进公司之前的学习成绩如何大家都还不晓得，因为当时也互不相识，然而待他们都出了道之后，他便时常觉得金希澈在各方面都是个妙人——比如随口就能说出“为了自由而遵守规则”这种名言，而说这句话的人本身就是个能把桀骜不驯和循规蹈矩完美结合在一起的神秘家伙。金希澈的有趣体现在在很多地方，但要是让朴正洙现在就一条条的说出来，即使是能言善辩的特MC，也得掰着手指头数上一小段时间。

　　对面的女主持巧笑嫣然。

　　——对金希澈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呢？

　　根本连思考都不需要。他最先能想起来的，便是那一头鲜艳如火的红色短发。

　　

　　组合里十多个人，即使现阶段回归是以半全体活动，人也比一般的组合要多出不少。他想起刚出道的时候，都是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一起吃住练习，小点的孩子还在上学，稍微换个脸盲点的，三两天连人名都还认不全。

　　人一多事情就多，自然也会分出个亲疏远近。性格安静的喜欢找跟自己差不多的，爱闹一点的也三三两两结成自己的联盟。朴正洙是那种四平八稳谁都不得罪的性格，圆滑会来事，擅长忍耐，于是跟成员们关系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僵的。然而这性格走上社会固然好，在一众闪闪发亮的男人里，他有时候便变成了不太引人注意的一个。

　　　　

　　83年出生的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名叫金希澈的家伙有趣得很。他拥有一张相当明艳的脸，偏偏性格又跟玫瑰花茎干上的刺一样扎人，整个人热烈得像团刚从太阳上取下的火，稍不注意就会被灼痛皮肤。第一次见面，他就凑过来跟他说，“你看起来是灰色的。”

　　那时候朴正洙还不明白金希澈的颜色形容法有多贴切。他只觉得莫名其妙。灰色，听起来就很压抑，但他那时并没什么特别烦心的事情，灰色一词从何而来？他第一次没当回事，但金希澈每次见面都会更新一种新说法，颜色种类也越来越丰富，搞得朴正洙以为对方不是来当艺人的，而是来学画画的。

　　灰色。

　　你今天心情不错，是白色吗？

　　深灰……

　　跟你黑眼圈的颜色一样。

　　诸如此类。

　　

　　除了他之外，金希澈似乎并没对任何人再用过颜色形容法，就好像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一样。朴正洙没好意思问，只能暗暗给对方加定义标签，这是个会用奇怪的方式形容人的家伙。

　　但他承认这很有趣。金希澈的脑袋里好像充满了各式奇思妙想，他形象百变，性格火爆，极具人格魅力，他作为队友也不得不承认，金希澈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或许是受了对方的传染，朴正洙每次看到金希澈，也会找颜色来形容对方。红色，金色，最多的是玫瑰色。但他每每想好了要出口的话，又总因为觉得太过突兀而无法说出口，便只好推到下次再提。

　　说巧也巧，他跟金希澈的生日离得也近，都生在艳阳高照的夏季，日期也跟约好了似的，一左一右横亘在“1”和“10”的两头，就连喜欢的颜色都好像两个极端，一个红一个白。然而朴正洙与金希澈对比起来，未免有些过于无趣，相较于平静无波的夏日河流，人们总是更偏爱火红的玫瑰一些。

　　于是话其实也不多。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同年出生的人必须要成为最好的朋友，他们性格完全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互不认可的时候其实也很多，因此一直以来关系只是踩在“队友”和“普通朋友”的关系上。比普通路人多一点关心，生日也会互道祝福，私下如果没有行程的话也约定过一起庆祝，后来却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推后了。

　　算了吧。他想，等以后，等以后总有机会。

　　

　　他是团里年龄最大的人。或许公司选他当队长，也有这个方面的考虑。队长要干的活多，一本正经的时候更多，不是什么轻松活计。朴正洙从一开始就知道，然而上级指示除了遵从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很多事情他只能憋在肚里，蚌壳把嘴闭得紧紧，找不到一丝呼吸的缝隙。

　　公司的计划变了又变，轮换制毕业推说了很多遍，却一次也没开过成员会议，最后一股脑儿全倒给了身为队长的他。

　　“谁叫我是队长呢。应该知道得多一点。”

　　朴正洙总这么告诉自己。

　　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至少并不只是这样。

　　逐渐的，朴正洙就习惯了。无非是比从前多努力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看网上的anti言论，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开心的，只是偶尔在休息室被吵到的时候，会在心里无奈地翻一下白眼。或许还要加上某些时刻……队员到齐的时候足以塞满公司整条走廊，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朴正洙偶尔有几次走在最后看着他们，感觉自己像个带整队鸡仔出门春游的操心妈妈。

　　配合练习的节奏，公司也在一点点对外渲染团队的气氛，那时候网络与现在比起来并不算特别发达，朴正洙便在路过书店的时候偷偷进去看一眼娱乐报刊，每次在边角看到熟悉的名字都会惊喜一下，久而久之的也就习惯了。那滋味类似在舌尖下压的水果硬糖终于融化，他暗自高兴，却找不到人说。

　　哪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说。打一次电话给妈妈可以，但总打也不是办法。

　　他不愿意过于软弱。

　　

　　

　　到后来是怎么变亲密的，朴正洙如今已经记不清了。他们两个像两棵并排生长的榕树，根早已经在无人之地深深缠在了一起。在模糊梦境中，他只记得那个阴沉沉的下午，还有红发的，破门而入的那道光。

　　

　　那天天气着实不好。雨要下未下，蜷缩在云里好几个小时，灰扑扑地压在天边。

　　朴正洙跟个死人一样窝在寝室，头埋在被子里。他收到一沓anti寄来的信，那些装着不堪入目话语的信封和其他粉丝来信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台灯下都是一样的洁白纸张，用细细的铅字打出地址，只不过信件内容不是来自粉丝的美好祝福，而是希望他早点死。

　　朴正洙安安静静地将信件全都拿回来，用了一个多小时全部读完，又将被他揉皱的纸重新抚平，放进抽屉。

　　他倒回床上，闭上眼睛。

　　工作真的很累，感觉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公司又找他谈话，狠狠骂了他一顿。合作的前辈也当着很多人的面骂了他，这周看起来真的不顺……

　　他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句子，每个字似乎都有了生命，他们逃离信纸，站在他前面大叫——

　　真的好累。

　　朴正洙难得露出这样的疲态，这样丑陋的自己，不应该被人发现的。自他进入公司，接受的教育便是艺人永远要光鲜亮丽，需要情绪调节的一面永远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但是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他觉得喉咙里发堵，咽不下的这口气对谁都说不出口。

　　

　　他忽然想起漫长的几百天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金希澈对他说的话。

　　灰色，黑色，永无止境。

　　或许是更早的时刻，透过那些水底的沙粒，金希澈是最先发现他心事的人。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现在的颜色黑沉沉的。”

　　因为快要溺毙了啊。

　　

　　金希澈就在此刻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他诧异地望着被子里那坨不明生物，随手把拎着的食物放到桌上。

　　“累坏啦。”他随口说，“起来吃点东西。”

　　朴正洙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微弱的气音，仍然一动不动。金希澈却也没走，他察觉出屋子里的气氛不对，慢慢走上前去看了看他，忽然伸手去掀他盖在头上的被角。

　　结果被角还没掀起来，他的手腕先被捉住，胡乱间手心触到一片柔软，还有湿乎乎的水迹。

　　“特儿……”

　　金希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遇到什么事了？”

　　“你说得对，希澈。”

　　朴正洙低声说，眼眶发酸，却扯出一个笑来，“我一直都是灰色的。”

　　

　　金希澈瞧着他那硬挤出来的笑，觉得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他跟逗小孩似的摸摸他的头发，又摸摸挺直鼻梁，朴正洙也老老实实坐在床上任他摸，整个人却跟丢了魂一样。

　　

　　“特儿。”

　　他忽然说，“一切都会好的。”

　　金希澈表情严肃，手下动作却一刻不停，揪着朴正洙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拉过来，不容反抗地抱着他，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像只固执的无尾熊。

　　“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会一起去更远的地方。”

　　“如果要哭的话，就在我面前吧。”

　　“会从灰色变成明亮的颜色的。其实偶尔的灰色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还是白色的你比较帅……”

　　那人嘴里唠唠叨叨不停，看着他的眼神幽深又明亮，朴正洙怔怔地望着他，看他长长的睫毛，看到那双栗色瞳孔里倒映着的，小小的，他的影子。

　　如此清晰。

　　他恍恍惚惚地想，他和金希澈，其实也算相似。他想到抱着他的这个人腿里的钢钉，想到他亮闪闪的眼睛，想到以前絮絮叨叨说过的梦。他想他和金希澈大抵都不在上天规划好的那张拥有轻松人生的名单里，他们不能那么惬意的生活，因此只能学着自救，等那些伤口自己愈合。

　　然而一旦失去了自愈的力气，他一直在等的，大概就是这个人了。

　　

　　

　　那是好多年前的故事。他们满打满算出道都已经十余年，发过的专辑足足一摞，倒下来能把人砸个半死。他们从后台奔跑到处给人鞠躬的毛躁小子变成了前辈，用青春换来名声，忙碌，和理不清的疾病。这次回归每个人都瘦了不少，金钟云整个人小了一圈，瘦骨嶙峋的像只猫，金希澈那人胖着就是玩玩的，脸上几两肉刚长两天又掉下去，专辑筹备过程中还得跑来跑去赶通告，朴正洙已经不知道看他这拼命的样子看了多少次。他便开玩笑跟金希澈讲，你胖一点我也能养你。

　　金希澈在蹬自行车的间隙转头瞪他一眼。

　　

　　是金希澈打破他的自我僵局，将他从深海中拉出来。确定关系后彼此也掉过好几回眼泪，每一次身边都有他。

　　那人是玫瑰色的一道光，在黑暗中照亮了他。

　　

　　

　　时隔几年后又一次上节目，尽管已经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流程，目光瞟到一旁乖乖坐在椅子上做造型的金希澈时，朴正洙居然有些紧张。金希澈把头发染了回去，那颜色选得很妙，不偏橘，红棕还带了少许的玫粉，显得那家伙皮肤更白了。

　　“牛奶皮肤金希澈……”他突然打趣，“你这么好看，我可不适应啦。”

　　“你看起来好像对这个造型挺有意见的。”金希澈的造型完毕，宇宙大明星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照好镜子，抱着肩膀斜斜望了他一眼，对他吹了声口哨。“那我们算是水果组合了，你是西柚担当，西柚色正洙。”

　　“我看可以，你是门面。”

　　金希澈眼神狡黠，“刚才那句，继续往下说，说全点。”他靠在门框上悠哉悠哉地等他开口，满脸写着两个大字，夸我。

　　

　　“嗯……我想想……牛奶皮肤金希澈，玫瑰花儿金希澈……”

　　“等下，玫瑰花是什么？”

　　金希澈叫起来，一旁的李赫宰刚喝了口咖啡，听到这句话顿时呛得咳嗽起来。

　　“希澈啊，我爱你。”

　　他抬起头来，和对方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看见金希澈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

　　依然好看。

　　

　　

　　今天的金希澈是玫瑰色的。

　　朴正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最终索性放弃治疗，大模大样地往车座上一靠，开始欣赏金希澈的后脖颈。那人本就生得白，发色还正好弄了个特别适合他的红灰棕，衬衫有点大，后领松松地折下去，露出一小片白到透明的颈部皮肤，远远望去像朵盛开的玫瑰花儿。

　　他自言自语道，“玫瑰色的。”

　　“特儿，你说什么？”

　　没想到金希澈的耳朵这么尖。朴正洙吓了一跳，刚才那点自信在金希澈面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旁边的钟云和神童早就累得睡着了，东海跟银赫塞着耳机，也不知道在交流什么，一时间竟是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尽管经历过诸多大场面，朴正洙还是耳根一红。面前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刚下了节目还没卸掉妆，整个人比以往更艳丽了几分。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便小声又快速地说：“我有个不太健康的想法。”

　　“嗯？”

　　“我想亲你。”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秒，金希澈的手摩挲着他的发顶，他们脸贴着脸，金希澈掰着他的下巴，温温柔柔地亲他的嘴唇。

　　

FIN.